他把20万年终奖全给婆婆,我默默卖掉房子,带孩子消失在他的世界
我永远记得那个除夕夜。
窗外是绚烂的烟火,屋里却是刺骨的寒冬。
我老公郑浩,当着全家人的面,把一张存有20万年终奖的银行卡,恭恭敬敬地递到了我婆婆刘翠娥的手里。
他笑着说:“妈,您辛苦一年了,这点钱您拿着,想买啥就买啥。”
婆婆笑得满脸褶子堆在一起,像一朵盛开的菊花,尖锐的目光却像针一样扫过我。
“还是我儿子孝顺,不像有些人,白吃白喝,还整天想着贴补娘家。”
小姑子郑菲在一旁敲着边鼓:“就是,我哥挣钱多辛苦啊,可不能让外人把钱给卷跑了。”
郑浩从头到尾,没有看我一眼。
他没看到我因为在冰冷的水里洗了一下午的菜,冻得通红发紫的双手。
他也没注意到,为了省钱给他全家买新衣服,我已经两年没有买过一件新内衣。
那一刻,我的心,连同这个家的温度,一起降到了冰点。
我没有哭,也没有闹。
我只是默默地低下头,嘴角,却缓缓勾起一抹没人察觉的弧度。
你们要演母慈子孝的戏码,好啊。
我给你们搭台。
只是这出戏的结局,恐怕你们谁都演不起。
01
结婚五年,我在郑家的地位,连门口那条叫“旺财”的土狗都不如。
旺财每天有专门的狗粮和肉骨头,而我,只能吃他们一家人吃剩下的残羹冷炙。
我叫林若雪,一个在邻居和亲戚眼中“嫁得好”的女人。他们只看到我老公郑浩是公司部门经理,年薪三十多万,住着市中心一百二十平的大三居。却没人知道,这光鲜亮丽的背后,是我千疮百孔的生活。
这套房子,是我们结婚时买的。我爸妈掏空了半辈子的积蓄,给我付了六十万的首付,比郑家多出了二十万。当时郑浩说得好听:“若雪,你家出钱多,房本就写你一个人的名字,这样你才有安全感。”
我当时感动得一塌糊涂,觉得遇到了全世界最好的男人。可我哪里知道,这不过是他和他妈刘翠娥早就盘算好的“精明”。因为房本上是我的名字,所以装修、买家电、还房贷这些事,他们便理所当然地觉得应该由我、由我娘家多承担。
婚后,我的工资卡第一时间就被刘翠娥以“年轻人花钱大手大脚,我帮你们存着”为由收了上去。每个月,她像打发乞丐一样,给我一千五百块钱,作为我和儿子乐乐,以及全家人的生活费。
一千五,在如今这个物价飞涨的城市里,要负责一家五口人的一日三餐、水电煤气、人情往来,简直是天方夜谭。
每到月底,我不得不厚着脸皮找她预支下个月的生活费时,她总会摆出一副刻薄的嘴脸。
“又没钱了?林若雪,你到底会不会过日子?我儿子一个月挣几万块钱,怎么到你手里就不够花了?你是不是又偷偷给你那个无底洞一样的娘家了?”她一边嗑着瓜子,一边用眼角鄙夷地扫着我,瓜子皮吐得满地都是。
而我,只能像个犯人一样,低着头,任由她训斥。
我跟郑浩抱怨过,他总是那套说辞:“我妈也是为我们好,她老人家一辈子节俭惯了,你就多担待点。再说,钱放在我妈那,不是更安全吗?”
安全?是啊,对我来说,真是“安全”到了极点。
有一次儿子乐乐半夜发高烧,我急得团团转,想带他去医院。我身上一分钱没有,敲开婆婆的房门,她睡眼惺忪地出来,听我说要带孩子看病,第一反应不是担心孙子,而是质问我:“看什么病?小孩子发烧不是很正常吗?用热毛巾敷敷就行了!去医院不要钱啊?就知道乱花钱!”
我急得快要哭了,几乎是哀求她:“妈,乐乐烧到快四十度了,会烧坏脑子的!求您了,先给点钱吧!”
她不情不愿地从钱包里抽出两百块钱,甩在我脸上,骂骂咧咧地说:“真是个丧门星!大半夜的不让人安生!这两百块钱,下个月生活费里扣!”
我捡起那两张带着屈辱的钱,抱着滚烫的儿子冲进深夜的寒风里。那一刻,我的心比外面的风雪还要冷。
我不是没有想过反抗。
刚结婚那会儿,我也曾据理力争。我跟郑浩说,我们应该有自己的小家庭,经济应该独立。
结果换来的是什么?
是他和他妈、他妹妹三个人对我的联合批斗。
刘翠娥一哭二闹三上吊:“我辛辛苦苦把儿子拉扯大,给他娶了媳妇,现在就嫌我这个老太婆碍事了?郑浩啊,你媳妇这是要逼死我啊!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!”
郑菲则在一旁煽风点火:“哥,你可得看清楚了,有些女人就是喂不熟的白眼狼!还没怎么样呢,就想把咱妈赶出去,以后这房子还不得姓林了?”
而我的丈夫郑浩,只会红着眼睛对我吼:“林若雪!你闹够了没有!我妈把我养这么大容易吗?你就不能懂点事吗?非要我们家鸡犬不宁你才开心是不是!”
那一次,我被他们逼着,在客厅里站了一整夜。
从那以后,我学会了沉默。我以为我的忍气吞声,能换来家庭的安宁,能让乐乐有一个完整的家。
我错了。
我的退让,只换来了他们的变本加厉。
他们把我当成一个不需要感情、不需要尊严,只需要一口饭就能活下去的免费保姆。
家里的家务活,永远是我一个人的。我每天早上五点半起床,给他们一家人做早饭,然后送乐乐上幼儿园,再去上班。晚上下班,我又要马不停蹄地买菜做饭,洗碗拖地,给乐乐洗澡辅导作业,等一切都忙完,基本就到了深夜。
而他们呢?
婆婆每天的日常就是跳广场舞、打麻将、和我吵架。
小姑子郑菲三十岁了还没嫁人,赖在家里啃老,工作换了八百个,没一个超过三个月的。她每天不是躺在沙发上刷剧,就是指挥我干这干那。
“嫂子,我渴了,给我倒杯水。”
“嫂子,我那件白裙子你帮我熨一下,我晚上要穿。”
“嫂子,这地怎么拖的?还有头发!你眼睛瞎了吗?”
而郑浩,我的丈夫,他回到家就只有三件事:吃饭,玩手机,睡觉。他像一个高高在上的皇帝,心安理得地享受着我提供的所有服务,却吝于给我一个微笑,一句关心。
有一次我生病了,重感冒,浑身无力,躺在床上一动也不想动。
到了饭点,刘翠娥在外面敲门,不是关心我的病情,而是催我去做饭。
“林若雪!都几点了还不做饭?想饿死我们全家啊!不就是个小感冒吗?至于这么娇气吗?我当年生郑浩的时候,还在地里割麦子呢!你这种城里小姐,就是金贵!”
我挣扎着想起来,却一阵天旋地转,又倒了下去。
我给郑浩打电话,电话那头是他极不耐烦的声音:“又怎么了?我正开会呢!”
我虚弱地说:“我病了,起不来,你晚上能早点回来吗?或者点个外卖……”
“知道了知道了,多大点事!”他不耐烦地挂了电话。
那天晚上,我等到快十点,他才满身酒气地回来。家里冷锅冷灶,刘翠娥和郑菲早就叫了外卖,吃完的餐盒扔了一桌子,没人收拾。
他看到我躺在床上,皱着眉头说:“你怎么还在睡?晚饭也没做?我妈和菲菲都饿着呢。”
那一瞬间,我的心凉得像一块冰。
在这个家里,我不是妻子,不是儿媳,我只是一个会做饭会喘气的工具。工具坏了,他们不会想着去修理,只会责怪这个工具为什么不能继续工作。
我开始偷偷地为自己做打算。
他们都以为我林若雪是个逆来顺受的软柿子,可以任由他们拿捏。他们忘了,结婚前,我也是我们公司连续三年的金牌房产经纪人,手上促成的单子,总价超过两个亿。我对市场的敏感度,对政策的理解,对交易流程的熟悉,是刻在骨子里的。
我只是为了家庭,为了孩子,把我的锋芒和铠甲都收了起来。
但现在,他们亲手把这副铠甲,又还给了我。
02
压垮我的最后一根稻草,就是郑浩那20万的年终奖。
那笔钱,我早就盼着了。
乐乐的幼儿园下学期要涨价,还要报几个兴趣班,这是一笔不小的开销。我爸妈年纪大了,身体不好,我想给他们换一个好点的医疗保险。我自己,也想换掉那台用了快八年,卡得像拖拉机一样的手机。
我甚至都计划好了,等年终奖发下来,我就跟郑浩好好谈谈。我们拿出十万还房贷,这样每个月的压力能小很多。剩下十万,五万存起来作为家庭应急基金,五万用来改善生活,给孩子、给老人、也给我们自己添置点东西。
我觉得我的计划合情合理,充满了对这个家的热爱和规划。
然而,现实给了我一记响亮的耳光。
除夕夜那天,郑浩的公司开年会,他喝得醉醺醺地回来,一进门就兴奋地朝他妈喊:“妈!天大的好消息!我们项目拿了集团头奖,我今年的年终奖,发了足足20万!”
客厅里顿时一片欢腾。
刘翠娥激动得从沙发上站了起来,脸上放光:“我儿子就是有出息!20万啊!这下我们家可就是富裕户了!”
郑菲也扑了上去,抱着郑浩的胳膊撒娇:“哥!你太棒了!这下我的新包包、新手机都有着落了!”
他们一家三口抱在一起,又笑又叫,像中了彩票一样。
而我,就站在厨房门口,手里还端着刚热好的醒酒汤,像个局外人。
郑浩从钱包里掏出一张崭新的银行卡,在我面前晃了晃,眼神里带着一丝炫耀和施舍。我以为,他终究还是会把卡交给我的。毕竟,我是这个家的女主人,是孩子的妈妈。
我错了。
他越过我,径直走到刘翠娥面前,把卡塞进了她的手里。
然后,就发生了引言里的那一幕。
他说:“妈,您辛苦了。”
婆婆说:“不像有些人,白吃白喝。”
小姑子说:“不能让外人把钱卷跑了。”
他们每一个人,每一句话,都像一把淬了毒的刀子,精准地插进我心里最柔软的地方。
我端着醒酒汤的手,在微微颤抖。汤的热气氤氲了我的视线,我却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。哀大莫过于心死,大概就是这种感觉。
我默默地把醒酒汤放在茶几上,转身回了房间。
关上门的那一刻,我听见外面传来他们的对话。
郑菲的声音又尖又细:“哥,你也真是的,干嘛当着她的面把卡给妈啊?看她那张死人脸,好像谁欠她钱一样。”
刘翠娥冷哼一声:“给她脸了?这个家什么时候轮到她说话了?她一个外姓人,还想管我们郑家的钱?做梦!我告诉你们,这20万,一分钱都别想让她沾手!乐乐的学费我来交,省得她又拿这个当借口要钱。”
我听到了郑浩的声音,带着一丝犹豫,但很快就变得坚定。
“妈说得对。若雪花钱是有点大手大脚,钱还是放在妈这里我最放心。菲菲,明天哥带你去买包,看上哪个买哪个!”
“耶!哥哥万岁!”
门外是他们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欢笑声。
门内,是我一颗被彻底碾碎的心。
我坐在冰冷的床沿上,浑身止不住地发抖。不是因为冷,而是因为滔天的愤怒和彻骨的寒心。
我为这个家付出了我的青春,我的事业,我的尊严,换来的就是“外人”两个字。
我为他生儿育女,操持家务,换来的就是他和他的家人一起,把我当成贼一样防着。
好,真好。
郑浩,刘翠娥,郑菲。
你们不是觉得钱最重要吗?你们不是觉得有这20万,就拥有了全世界吗?
我偏要让你们知道,你们真正拥有的,到底是什么。
而你们即将失去的,又是什么。
我拿出那台旧手机,屏幕上还贴着儿子乐乐的贴纸。我颤抖着手,翻出一个许久没有联系过的号码。
那是我以前在房产公司的老同事,也是我最好的闺蜜,孙淼。
电话接通了,那边传来孙淼爽朗的声音:“哟,林大美女,失踪人口回归了?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?是不是你家那口子终于良心发现,要给你买套大别墅了?”
听着闺蜜调侃的声音,我的眼泪终于忍不住,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掉了下来。
我哽咽着,一句话都说不出来。
孙淼立刻察觉到了不对劲,声音也变得严肃起来:“若雪?你怎么了?哭了?是不是郑浩那一家子又欺负你了?你别怕,跟我说,到底出什么事了?”
我深吸一口气,擦干眼泪,用一种我自己都感到陌生的、冰冷而平静的语气说:
“淼淼,帮我个忙。”
“我要卖房子。”
“要快,要悄无声息。”
电话那头的孙淼沉默了足足有十秒钟,然后,她只说了一个字:“好。”
03
复仇,是一场需要精心策划的战争。
从我决定卖掉房子的那一刻起,我就不再是那个逆来顺受的林若雪了。
我变成了潜伏在敌人身边的间谍,表面上风平浪静,内心却在搭建一座名为“自由”的堡垒。
大年初一,我像往常一样,起个大早,给他们一家人准备丰盛的早餐。
刘翠娥穿着新买的羊绒大衣,坐在餐桌主位上,一边喝着我熬的小米粥,一边挑剔:“这粥怎么熬的?一点米油都没有。林若雪,你这几年厨艺是越来越差了,连个早饭都做不好。”
郑菲捏着鼻子,把我刚煎好的鸡蛋推到一边:“嫂子,油放太多了,吃了要长胖的!你就不能为别人的身材考虑一下吗?”
郑浩则埋头玩着手机,头也不抬地说:“凑合吃吧,大过年的,别吵了。”
放在以前,我可能会感到委屈,会默默地把他们不吃的东西吃掉。
但今天,我只是微笑着说:“妈,菲菲,是我疏忽了。下次我一定注意。你们慢用,我带乐乐出去玩会儿。”
我给乐乐穿上最厚实的羽绒服,牵着他的小手走出了这个令人窒息的家。
刘翠娥在我身后嘀咕:“大过年的不走亲戚,就知道往外跑,一点规矩都不懂。”
我假装没听见。
我带乐乐去了市里最大的公园,看着他在草地上奔跑,咯咯地笑着,我的心里才泛起一丝暖意。
我找了个长椅坐下,开始用我的“新脑子”思考问题。
我要带乐乐走,就必须有钱。钱从哪里来?卖房子的钱。
这套房子,目前市场价大概在350万左右。还掉剩下的80万贷款,我手里能有270万。
这笔钱,足够我和乐乐在一个新的城市,开始全新的生活。
但是,卖房子不是一件小事。要看房,要签合同,要办理各种手续。郑浩一家人都在家里,我怎么才能瞒天过海?
这就要靠我的专业知识和人脉了。
我拨通了孙淼的电话。
“淼淼,计划有变。我不能通过常规渠道卖房,动静太大了。”
孙淼在那边说:“我明白。我已经帮你物色了一个买家。是我一个老客户,姓张,做生意的,常年在国外。他想在国内买套房子给父母住,要求不高,就是地段要好,房子要干净,最重要的是,他想全款,而且希望能尽快成交,因为他下周就要回澳洲了。”
我的眼睛一亮。
全款!尽快成交!
这简直是为我量身定做的机会!
“价格呢?”我问道。
“他出320万。比市场价低了30万,但是胜在爽快,没有后续麻烦。若雪,你看……”
“就他了!”我毫不犹豫地做了决定。
对我来说,时间比金钱更重要。我多在这个家里待一天,就多一分被发现的风险,多一分精神上的折磨。用30万,换一个干脆利落的解脱,值!
“好!我马上安排你们见面。”孙淼的办事效率极高。
接下来的几天,我开始了我的双面人生。
在郑家人面前,我依旧是那个温顺、沉默、任劳任怨的儿媳和妻子。
我给刘翠娥按摩捶背,听她炫耀自己儿子多有本事,那20万准备怎么花——一部分存起来,一部分给郑菲买辆车,一部分拿去投资理财。从头到尾,没有一个字提到我,提到这个家。
我给郑菲洗衣服、打扫房间,听她计划着要去欧洲哪个国家旅游,要买哪个牌子的奢侈品。她甚至还假惺惺地对我说:“嫂子,等我买了新包,我那个旧的LV就送给你吧。虽然有点过时了,但总比你现在背的那个布袋子强。”
我微笑着说“谢谢”,心里却在冷笑。
我甚至对郑浩,也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“温柔”。他下班回来,我给他递上拖鞋;他打游戏,我给他端上切好的水果。
我的顺从,让他们一家人都非常满意。
郑浩甚至搂着我的肩膀说:“若雪,这才对嘛。一家人,和和气气的多好。你看,你听话了,我妈和我妹不也对你好了很多吗?”
我靠在他怀里,心里一片冰凉。
是啊,在你们眼里,我只有“听话”这一个优点。
而在这风平浪静的表象之下,我正在紧锣密鼓地进行着我的“惊天计划”。
我以“公司组织体检”为由,请了一天假,偷偷去了房产交易中心,把所有需要我本人签字的文件都提前签好,交给了孙淼。
我以“乐乐幼儿园要搞活动”为由,带着乐乐去拍了新的证件照,办好了我们两个人的护照和港澳通行证。
我利用每天下午去买菜的时间,偷偷去银行办了一张新的储蓄卡,并且将我爸妈前几年陆续转给我的一些私房钱,全部转了进去。不多,只有五万多,但这是我的启动资金。
我还联系了一个南方的二线城市,那里气候宜人,生活节奏慢,房价也相对友好。我通过网上中介,看好了一套小户型的房子,并且支付了定金。
所有的一切,都在悄无声息地进行。
郑浩一家人,对此一无所知。他们还沉浸在那20万年终奖带来的喜悦和对未来的美好幻想中。
他们不知道,他们脚下这片看似坚实的土地,马上就要塌陷了。
04
转眼间,就到了元宵节。
按照计划,今天,就是张先生过来签合同,付全款的日子。
我的心,像揣了一只兔子,怦怦直跳。
为了把郑家人都支开,我提前好几天就开始布局。
我对婆婆说:“妈,我听说城南新开的那个商场元宵节搞活动,黄金打折力度特别大。您不是一直想买个金镯子吗?我有个朋友在那边上班,可以拿到内部价。”
刘翠娥一听“黄金打折”和“内部价”,眼睛都亮了。她盘算着手里的20万巨款,立刻拍板:“去!必须去!你那个朋友靠谱吗?可别是骗人的。”
我笑着说:“放心吧妈,我朋友是那个金店的店长,我让他给您留个最好的。”
我又对小姑子郑菲说:“菲菲,你不是一直想看那个偶像的演唱会吗?我托人抢到了两张票,就在元宵节晚上。位置特别好,你快看看跟谁一起去。”
郑菲激动得尖叫起来,抱着我亲了一口:“嫂子!你太好了!我爱死你了!你简直是我的神仙嫂子!”
这是她第一次,对我这么热情。
最后是郑浩。我对他说:“老公,你最近加班辛苦了。我给你报了个温泉度假村的套餐,就在元宵节那天,你好好去放松一下,泡泡温泉,做个SPA。”
郑浩有些意外,但更多的是满意。他拍了拍我的脸,说:“还是我老婆知道心疼人。行,那我就不客气了。”
就这样,我用一个金镯子,两张演唱会门票,和一个温泉套餐,轻而易举地把他们三个人都安排得明明白白。
元宵节那天早上,我给他们准备了汤圆,看着他们一个个兴高采烈地出了门。
刘翠娥临走前还特意叮嘱我:“林若雪,看好家,别让什么乱七八糟的人进来。”
我温顺地点头:“知道了,妈。”
门“砰”的一声关上,整个世界都安静了。
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,感觉连空气都变得清新了。
我迅速给乐乐换好衣服,对他说:“乐乐,今天妈妈带你去一个新家,好不好?”
乐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,开心地说:“好!新家有奥特曼吗?”
“有,什么都有。”我笑着,亲了亲他的额头。
我早就把我和乐乐最重要的东西,分批打包,藏在了楼下的一个迷你仓里。今天,我只需要带上最后的几个小包裹,就可以走了。
上午十点,孙淼带着张先生准时上门。
张先生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,文质彬彬,说话很客气。他简单地看了一下房子的格局和采光,非常满意。
我们很快就在孙淼提前准备好的合同上签了字。
当张先生把320万的全款,通过手机银行,一次性转到我那张新办的银行卡上时,我的手都在抖。
手机接连收到了十几条到账短信,那一连串的“0”,看得我眼花缭乱。
这不仅仅是一笔钱。
这是我的底气,是我的自由,是我和乐乐未来的保障。
张先生办完手续,客气地说:“林女士,谢谢您。这房子我很满意。我父母过两天就从老家过来了,您看,您什么时候方便搬走?”
我看着这个我住了五年,充满了屈辱和泪水的房子,没有一丝留恋。
我平静地说:“不用等了,我现在就可以搬。这房子里所有的家具家电,除了我和孩子的一些私人物品,其他的,如果您不嫌弃,就都送给您了。”
张先生和孙淼都愣住了。
“若雪,你……”孙淼有些担心地看着我。
我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,说:“我都安排好了。”
我牵着乐乐的手,提着最后两个背包,走出了这个我曾经以为是“家”的地方。
在门口,我从包里拿出一把钥匙,放在了鞋柜上。
那是这个家的备用钥匙。
然后,我又拿出纸和笔,写了一封信,压在了钥匙下面。
信上只有短短几行字:
“郑浩:
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,我已经带着乐乐离开了。
你给婆婆的那20万年终奖,就当是你买断我们母子这五年来所有付出的费用吧。
这套房子,我已经卖了。卖房的钱,是我给自己和乐乐,讨回的一点公道和补偿。
你们一家人不是最爱钱吗?那就祝你们,抱着那220万(你的20万,加上我卖房多给你们留的20万),过上你们梦寐以求的好日子。
从此以后,山高水远,永不相见。
勿寻,勿扰。
林若雪”
我故意在信里多写了20万,就是要让他们知道,我不是被逼得走投无路,而是主动选择离开。这20万,是我的“施舍”,是我对他们这五年来把我当成提款机和保姆的一种讽刺。
做完这一切,我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房子,然后毫不犹豫地转身,关上了门。
“咔哒”一声,锁住的,是我的过去。
打开的,是我的未来。
孙淼开车送我们去机场。路上,她还是不放心地问我:“若雪,你真的想好了吗?郑浩他们肯定会发疯的,他们会报警,会到处找你。”
我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,平静地说:“我查过法律了。房子在我名下,我有权处置。我们是合法夫妻,我带孩子离开,也不算拐卖。只要我不主动联系他们,他们想找到我,无异于大海捞针。”
“那你以后怎么办?一个人带着孩子,不容易的。”
我回头,看着后座上已经睡着的乐乐,脸上露出了久违的、发自内心的笑容。
“淼淼,你放心。以前的林若雪已经死了。从今天起,我只为自己和乐乐活。”
我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,屏幕上跳动着“老公”两个字。
我看着那个来电显示,嘴角勾起一抹冷笑。
大概是郑浩泡完温泉,心满意足地准备回家,享受他的皇帝生活了吧。
我按下了关机键。
整个世界,清净了。
05
下午四点,南国某海滨城市。
飞机平稳落地,一股夹杂着海洋气息的温润空气扑面而来,驱散了我心中最后一丝阴霾。
“妈妈,这里好暖和啊!”乐乐脱掉了厚重的羽绒服,兴奋地看着窗外高大的棕榈树。
“是啊,以后我们就在这里生活了。”我摸了摸他的头,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。
孙淼早就帮我安排好了一切。接机的是一家高端搬家公司的员工,他们热情地帮我们把行李搬上车,直接送往我提前租好的海景公寓。
公寓不大,两室一厅,但装修得温馨雅致。最重要的是,从阳台上望出去,就是一望无际的大海。
“哇!是大海!”乐乐欢呼着冲向阳台,趴在栏杆上,好奇地看着楼下沙滩上追逐嬉戏的人群。
看着儿子开心的笑脸,我觉得我做的一切,都值了。
我打开行李箱,开始整理我们的新家。把乐乐最喜欢的奥特曼玩具摆在儿童房的床头,把我的专业书籍放在书架上,把崭新的厨具一件件清洗干净。
这个家里,没有指桑骂槐的婆婆,没有好吃懒做的小姑子,更没有那个把我当空气的丈夫。
这里的每一个角落,都充满了自由和希望的味道。
晚上,我带着乐乐去楼下的海鲜市场,买了他最爱吃的皮皮虾和扇贝。我亲自下厨,做了一顿丰盛的海鲜大餐。
吃饭的时候,乐乐一边剥着虾,一边含糊不清地问我:“妈妈,爸爸和奶奶他们什么时候来啊?”
我夹菜的手顿了一下。
我知道,这个问题,我迟早要面对。
我放下筷子,认真地看着乐乐的眼睛,说:“乐乐,爸爸和奶奶有他们自己的生活,以后,就是妈妈陪着你了。我们会认识新的朋友,开始新的生活,你会喜欢这里的。”
乐乐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,没有再追问。孩子是敏感的,他或许不明白发生了什么,但他能感受到我的情绪。看到我轻松愉悦,他也就跟着开心起来。
安顿好乐乐睡下后,我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,坐在阳台上,吹着海风。
我打开了我的备用手机。
这是我早就准备好的新号码,只有孙淼和我的父母知道。
刚一开机,孙淼的微信就弹了出来,一连串发了十几条。
“若雪!你那边怎么样了?安全到达了吗?”
“我快被郑浩的电话打爆了!他找不到你,都快疯了!”
“他们家现在估计已经炸锅了!哈哈哈哈,太解气了!”
“最新消息,刘翠娥在商场黄金柜台跟人吵起来了,说你朋友是骗子,根本没有内部价!被人当成骗子赶出来了!”
“还有还有,郑菲也没看上演唱会,票是假的!哈哈哈哈,若雪,你这招‘调虎离山’用得也太绝了!”
我看着孙淼发来的“战报”,忍不住笑出了声。
我当然不会真的给他们买什么金镯子和演唱会门票。我只是在网上找了几张图片,P了一下发给他们,没想到他们真的信了。
至于郑浩的温泉套餐,也是我胡编乱造的。他兴冲冲地跑到那个度假村,结果前台告诉他根本没有这个预定。
我可以想象,当他们三个人,在外面受了一肚子气,灰头土脸地回到家,准备找我兴师问罪时,看到的却是一个空空如也的家,和那封“诀别信”,会是怎样一副精彩的表情。
我给孙淼回了条信息:“我很好,勿念。帮我盯着点,有情况随时通知我。”
然后,我点开了孙淼发来的一段录音。
那是她用另一个手机号,假装是社区工作人员,打给郑浩的“慰问电话”。
电话一接通,就传来郑浩歇斯底里的咆哮声:“林若雪!你这个毒妇!你给我滚出来!你把我的房子卖了?你竟然敢卖我的房子!”
孙淼用一种慢条斯理的社区大妈口吻说:“郑先生,您先别激动。我们是接到邻居投诉,说您家里噪音太大。请问是发生什么事了吗?”
“发生什么事了?我老婆,不,那个贱人!她把房子卖了,还卷走了我儿子!你们快帮我报警!把她抓起来!”郑浩的声音里充满了气急败坏。
紧接着,是刘翠娥尖利的哭嚎声:“天杀的啊!我们郑家是造了什么孽啊!娶了这么一个白眼狼进门啊!我的钱啊!我的房子啊!我的大孙子啊!林若雪,你不得好死啊!”
还有郑菲的哭喊:“哥!怎么办啊!我们没地方住了!那个买房的人刚才打电话来,让我们明天就搬走!我们能去哪啊!”
电话那头,一片鸡飞狗跳,哭声、骂声、摔东西的声音混杂在一起。
孙淼适时地“劝说”道:“哎呀,一家人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呢?郑先生,您先冷静一下。对了,林女士走之前,有给社区留下联系方式吗?她说她要去哪里了吗?”
“我怎么知道她去哪了!她就是个骗子!骗了我们家五年!现在把我们家都给掏空了!”郑浩的声音里带着哭腔。
听着录音里他们的崩溃和绝望,我没有丝毫的同情,只觉得无比的畅快。
五年来,我流过的眼泪,受过的委屈,在这一刻,仿佛都找到了宣泄的出口。
郑浩,你不是觉得你妈最重要吗?现在,你就和你最爱的妈妈、妹妹,一起去租房子住吧。
刘翠娥,你不是最爱钱吗?你不是抱着那20万就觉得拥有了全世界吗?现在,房子没了,孙子也没了,我看你那20万,够你花多久。
郑菲,你不是喜欢当啃老的公主吗?现在,没有免费的房子住了,没有免费的保姆使唤了,我倒要看看,你这位公主,怎么面对现实。
我关掉录音,喝了一口红酒。
酒是甜的,夜是美的,我的心,是自由的。
我知道,这只是开始。
他们不会善罢甘休。
但那又怎样?
我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任人宰割的林若雪了。
从今以后,游戏规则,由我来定。
06
新生活的开端,比我想象中要顺利得多。
我用卖房款的一部分,全款买下了现在住的这套海景公寓。当房产证上清清楚楚地写着我林若雪一个人的名字时,我才真正体会到,什么叫脚踏实地的安全感。
这套房子,只属于我和乐乐。没有人可以再对它指手画脚,更没有人可以把它从我身边夺走。
剩下的钱,我做了一部分稳健的理财,另一部分,我准备用来开启我的事业。
我不想再回到房产中介行业了。虽然那是我的老本行,但也充满了太多的尔虞我诈。我想做一点自己真正喜欢,并且能给我带来长久价值感的事情。
我把目光投向了亲子民宿。
这个城市旅游业发达,尤其是有很多像我一样,喜欢带孩子出来看海的家庭。他们需要一个既舒适安全,又充满童趣的居住环境。
而我,恰好具备所有的优势。
我懂房子,懂市场,也懂一个做母亲的心。
说干就干。我开始在网上搜集资料,实地考察附近适合做民宿的房源。我每天带着乐乐,一边玩,一边工作。
乐乐很快就适应了这里的生活。他交到了新朋友,每天在沙滩上挖沙子、捡贝壳,晒得像个小黑炭,脸上的笑容却比阳光还要灿烂。
看着他无忧无虑的样子,我更加坚信我的选择是正确的。一个充满争吵和冷暴力的“完整”家庭,对孩子的伤害,远比一个充满爱和阳光的单亲家庭要大得多。
一个月后,我盘下了一栋离海边不远的三层小楼。我请了最好的设计团队,把它改造成了一个拥有不同主题的亲子民宿。有海洋主题的“海底总动员”,有森林主题的“绿野仙踪”,还有太空主题的“星际穿越”。
每一间房,都充满了我的心血和巧思。
民宿开业那天,我给它取名叫“若乐小筑”——取自我和乐乐的名字。
我希望这里,能给所有来到这里的家庭,带来宁静和快乐。
与此同时,关于郑浩一家的消息,也通过孙淼,断断续续地传到我的耳朵里。
他们果然报警了。
但警察来了之后,看了房产证和我的信,明确告诉他们,这是家庭纠纷,不构成刑事案件。房子是我的,我有权买卖。至于我带走孩子,只要我没有虐待孩子,不让孩子上学,他们也无法强制干预。
郑浩不死心,又想去法院起诉我,告我转移夫妻共同财产。
但他很快就绝望地发现,这条路也走不通。
因为当初买房时,我留了一手。在购房合同里,我让律师加了一条补充协议,明确注明:该房产首付款60万元由女方林若雪父母出资,属于林若雪的个人婚前财产。婚后共同还贷的部分及其增值,属于夫妻共同财产。
也就是说,就算打官司,郑浩最多也就能分到共同还贷那部分钱的一半。几十万的房贷,他们家只还了不到二十万,他能分到的,也就五万块钱。
为了这五万块钱,去打一场耗时耗力,还会让他颜面尽失的官司,郑浩犹豫了。
最重要的是,他没钱请律师了。
那20万的年终奖,在刘翠娥的手里,还没焐热,就因为各种意外和家庭开销,迅速见了底。
他们被新房东赶了出来,只能在郊区租了一个又老又小的两居室。房租、押金、中介费,花了一大笔。
郑菲闹着要买车,刘翠娥咬咬牙,给她付了首付。结果郑菲是个新手司机,没开两天,就跟人追尾了,修车又花了好几千。
刘翠娥自己,迷上了炒股,听信了什么“内部消息”,把剩下的钱一股脑全投了进去,结果被套得牢牢的,血本无归。
短短一个月,天堂到地狱。
没有了宽敞明亮的大房子,没有了免费的保姆,每天挤在那个阴暗潮湿的出租屋里,三个人之间的矛盾,开始集中爆发。
孙淼告诉我,他们小区的邻居,几乎天天都能听到他们家传出来的吵架声。
刘翠娥骂郑菲是个败家女,只会花钱不会挣钱。
郑菲骂刘翠娥是老糊涂,把家底都赔光了。
而郑浩,夹在中间,成了两个女人共同的出气筒。
她们骂他没本事,留不住老婆孩子,守不住家产。
“郑浩!你这个窝囊废!当初我就不该让你娶林若雪那个扫把星!现在好了,家都让她给败光了!”刘翠娥的咒骂声,隔着电话都能想象到有多恶毒。
“哥!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啊!你就眼睁睁看着我们住这种鬼地方吗?你快去把林若雪找回来啊!让她把钱吐出来!”郑菲的声音又尖又利。
我能想象得到,郑浩在那种环境下,是多么的焦头烂额。
他开始疯狂地给我以前的手机号打电话,发信息。从一开始的咒骂、威胁,到后来的哀求、忏悔。
“若雪,我错了!我真的错了!我不该把钱给我妈,我不该不关心你和孩子!你回来吧,我们一家人好好过日子,好不好?”
“老婆,你在哪啊?乐乐还好吗?我想他了,我做梦都想他。你就看在孩子的份上,再给我一次机会吧!”
“林若雪,你别逼我!你要是再不出现,我就去你爸妈家闹!我就去你以前的公司闹!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,你是个多么狠心的女人!”
看着这些信息,我的心里,没有一丝波澜。
早知今日,何必当初?
当你们一家人把我当成外人,肆意践踏我的尊严时,你们怎么没想过会有今天?
当你们把那20万当成战利品,欢天喜地地瓜分时,你们怎么没想过,那是我对你们的最后一次考验?
现在才来后悔?晚了。
我拉黑了他所有的联系方式。
至于我爸妈那边,我早就打好了招呼。我告诉他们,我跟郑浩因为感情不和,暂时分居,带乐乐出来散散心。我每个星期都会跟他们视频通话,让他们看乐乐,让他们放心。
我千叮万嘱,无论郑浩说什么,都不要信,更不要告诉他我的位置。
我爸妈都是老实人,但他们也知道,女儿受了天大的委屈,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。他们心疼我,自然是站在我这边的。
郑浩果然去找过我爸妈,闹过几次。但我爸妈就一句话:“这是你们年轻人的事,我们管不了。若雪去哪了,我们也不知道。”
郑浩没辙,又跑去我以前的公司。
结果公司的前台告诉他,我早在五年前结婚的时候,就已经离职了。
郑浩像一只无头苍蝇,彻底失去了我的所有线索。
他活在一个他自己亲手制造的地狱里。
而我,正在我为自己打造的天堂里,涅槃重生。
07
时间是治愈一切的良药,也是最好的催化剂。
转眼间,两年过去了。
我的“若乐小筑”,在我的精心经营下,成了这个海滨城市小有名气的网红亲子民宿。
因为定位精准,设计独特,服务贴心,我的民宿在各大旅游平台上的评分都非常高,几乎天天爆满,需要提前一个月才能预定到。
我不再是那个需要伸手向婆婆讨要生活费的家庭主妇,我成了一个经济独立、事业有成的单亲妈妈。
我给乐乐报了他最喜欢的乐高和游泳课,也给自己请了私教,每周去健身房锻炼。我学会了冲浪,学会了潜水,认识了很多志同道合的新朋友。
我的生活,变得前所未有的充实和精彩。
偶尔夜深人静的时候,我也会想起过去那段婚姻,但心里已经没有了恨,只剩下庆幸。
我庆幸自己当初的果断和勇敢,让我和乐乐,都挣脱了那个泥潭。
这两年,我刻意不去打听郑浩一家的消息。我希望他们,能像我一样,开始新的生活,从此,我们互不打扰。
但我显然是高估了他们。
有一天,孙淼突然给我发来一个链接,是一个本地的社会新闻视频。
标题是:《昔日高管沦为代驾,只为寻回妻儿,背后故事令人唏嘘》。
我点开视频,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,出现在屏幕上。
是郑浩。
他比两年前憔悴了太多,头发花白,眼窝深陷,脸上写满了疲惫和沧桑。他穿着代驾公司的马甲,蹲在马路边,对着镜头,讲述着他的“悲惨故事”。
“我以前,也有一个幸福的家庭。”他声音沙哑,眼眶泛红。
“我有一个漂亮的妻子,一个可爱的儿子。我努力工作,挣钱养家,我以为我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。”
“可是,两年前,因为一点家庭矛盾,我妻子她……她就带着我所有的积蓄,卖掉了我们的房子,带着孩子,消失了。”
“这两年,我没有一天不在找她。我辞掉了工作,跑遍了大半个中国。我听说她可能来过这个城市,所以我就来这里做代驾,我想,也许有一天,我能在一辆车上,遇到她。”
“乐乐,我的儿子,爸爸好想你。你跟着妈妈,过得好吗?爸爸对不起你们,爸爸知道错了。”
“若雪,如果你能看到这个视频,求求你,回来吧。我什么都不要了,我只要你和孩子。我们一家人,重新开始,好不好?”
视频的最后,是他对着镜头,深深地鞠了一躬,眼泪流了下来。
视频的评论区,炸开了锅。
“天啊,这个男人太可怜了!他老婆也太狠心了吧!”
“就为了一点家庭矛盾?卷走所有钱?还卖房子?这是人干的事吗?”
“支持大哥!希望你早日找到妻儿!这种女人,就该让她净身出户!”
“地址在哪里?我要去给他点个单,支持一下这个可怜的父亲!”
看着这些不明真相的网友的评论,我气得浑身发抖。
好一个郑浩!
他居然学会了卖惨!学会了利用舆论!
他把自己塑造成一个深情、悔过、被妻子抛弃的可怜丈夫,而我,则成了一个狠心、自私、卷款私奔的恶毒女人。
他绝口不提那20万年终奖,绝口不提他和他家人的所作所为,只用一句轻飘飘的“一点家庭矛盾”,就将所有的过错,都推到了我的身上。
他这是要干什么?
他是想通过这种方式,逼我现身!
孙淼的电话立刻就打了过来,语气里满是愤怒:“若雪,你看到了吗?郑浩这个渣男,太不要脸了!他这是想毁了你啊!你现在是公众人物,民宿开得这么好,要是被人扒出来,你的事业就全完了!”
我深吸一口气,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。
“他不知道我在这里,更不知道‘若乐小筑’是我开的。他只是在赌,在广撒网。”
“那现在怎么办?要不要找人把这个视频删了?”孙淼焦急地问。
我沉默了片刻,看着窗外平静的大海,心里反而渐渐平静了下来。
躲,是解决不了问题的。
他既然把战火烧到了公众面前,那我就在公众面前,给他一个响亮的回应。
我对孙淼说:“淼淼,帮我个忙。联系一下发这个视频的媒体,告诉他们,视频的另一位当事人,愿意接受采访,澄清所有事实。”
“若雪,你想好了?这样你的生活就彻底暴露了!”
“我想好了。”我看着镜子里那个自信、从容的自己,眼神坚定。
“两年前,我选择默默离开,是因为我想开始新的生活,不想再与他们有任何纠缠。”
“但现在,他把脏水泼到了我的身上,还想利用我的儿子博取同情。我若再不站出来,就是对我和乐乐的二次伤害。”
“他不是想让我‘红’吗?”
“那我就红给他看。”
08
那家媒体的效率很高,第二天,一个年轻的女记者就带着摄影师,来到了我的“若乐小筑”。
女记者叫小雅,看到我的第一眼,她有些惊讶。大概是没想到,视频里那个“狠心”的妻子,会是这样一个看起来温柔而有力量的女性。
我把她请到了民宿的咖啡厅,给她看了一样东西。
那是我专门整理出来的一个文件夹。
里面有:
当年购房的合同,以及那份注明了首付款归属的补充协议。
我婚后五年的银行流水,清晰地记录着我每个月微薄的工资,是如何被婆婆取走,又是如何精打细算地用那一千五百块钱,维持着全家的开销。
我手机里的备忘录,记录着每一次我向婆婆要钱时,她对我的辱骂和刁难。日期,金额,事由,清清楚楚。
乐乐几次半夜发高烧,去医院的缴费单,以及我当时和郑浩的通话录音。录音里,他对我儿子病情的漠不关心,和对医药费的斤斤-计较,暴露无遗。
还有那段最关键的,除夕夜,他们一家人瓜分20万年终奖,并把我称作“外人”和“贼”的录音。这是我当时心死之后,用旧手机偷偷录下来的。
最后,是我离开那天,孙淼假扮社区大妈,打电话给郑浩,录下的他气急败坏的咒骂,和他们一家鸡飞狗跳的音频。
当小雅把这些东西,一样一样看完,听完之后,她脸上的表情,从一开始的专业、客观,慢慢变成了震惊,然后是愤怒。
“林女士,我……我简直不敢相信……郑先生他在视频里,竟然……”小雅气得话都说不完整了。
我平静地喝了一口咖啡,说:“他说的,是他想让别人相信的故事。而我给你看的,是事实。”
“我承认,我卖掉了房子,带走了孩子。因为那套房子,本来就是我父母用血汗钱为我撑起的一片天,却成了他们一家人吸血的工具。那个家,对我来说,不是港湾,是牢笼。我带走我的儿子,是因为我不能让他生活在一个没有爱,只有算计和冷漠的环境里。”
“至于郑先生说的,他‘所有的积蓄’,我想请问,是指他上交给婆婆,用来给他妹妹买车,给他妈妈炒股的那20万吗?还是指,婚后五年,他一分钱家用都没有给过,连儿子生病看病的钱,都要从我可怜的生活费里扣的那些钱?”
我的每一句话,都平静而有力。
我没有哭诉,没有卖惨,我只是在陈述事实。
小雅的眼睛红了,她放下手里的采访本,握住我的手,说:“林女士,对不起。我们媒体在没有核实清楚事实之前,就发布了那样的视频,对您造成了伤害。我向您道歉。”
“你放心,我们一定会为您澄清!我们会把真相,原原本本地告诉所有观众!”
我摇了摇头,说:“我不需要你们为我澄清什么。我只希望,你们能把这些证据,原封不动地放出去。”
“然后,帮我约一下郑浩先生。我想,我们之间,需要一次面对面的,最后的了断。”
小雅看着我,眼神里充满了敬佩。
她知道,这已经不是一个简单的家庭纠纷了。
这是一场,一个被逼到绝境的女人,为了尊严和孩子,发起的绝地反击。
09
三天后,在小雅的安排下,我和郑浩,在电视台的调解室里,再次见面了。
这是我们时隔两年后的第一次见面。
他看到我的时候,整个人都愣住了。
他大概没想到,我会以这种方式出现。更没想到,两年不见,我非但没有像他想象中那样落魄潦倒,反而容光焕发,气质从容,像换了一个人。
而他自己,穿着那身洗得发白的代驾马甲,眼神躲闪,满脸的颓丧和局促。
我们之间,隔着一张长长的桌子,仿佛隔着两个世界。
摄像机已经架好,调解员坐在中间,气氛有些凝重。
郑浩先开了口,他试图挤出一个悔恨的笑容,声音却在发抖:“若雪……你,你终于肯见我了。这两年,你过得好吗?”
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,只是平静地看着他,问:“视频我看了。演得很好,很感人。差一点,连我自己都要信了。”
郑浩的脸,瞬间涨成了猪肝色。他没想到我一上来就这么直接。
他旁边的座位上,还坐着刘翠娥和郑菲。她们俩也是满脸的震惊和怨毒。
刘翠娥“噌”地一下站了起来,指着我的鼻子就想开骂:“林若雪你这个……”
“妈!”郑浩一把拉住了她,对她使了个眼色。他知道,现在是在镜头前,不能像在家里那样撒泼。
调解员出来打圆场:“郑先生,林女士,今天请两位来,是希望能解开误会,好好沟通。郑先生,您先说吧,您的诉求是什么?”
郑浩清了清嗓子,又开始了他的表演。
“我的诉求很简单。我希望若雪能跟我回家,我们一家人,重新开始。我知道我以前做得不对,我没有处理好婆媳关系,忽略了她的感受。我向她道歉。这两年,我已经受到了惩罚。我没了工作,没了房子,我每天都在思念她和孩子中度过。我真的知道错了。”
他说着,又开始挤眼泪。
我冷冷地看着他,等他说完,然后转向调解员,说:“我的诉求也很简单。第一,请郑先生立刻删除网上所有关于我的不实视频,并向我公开道歉,澄清事实,消除对我和我儿子名誉造成的影响。”
“第二,我们之间,没有任何重新开始的可能。我今天来,就是来当着全国观众的面,把离婚手续办了。”
我的话,像两颗重磅炸弹,把郑浩一家人炸得体无完肤。
“离婚?不行!我不同意!”郑浩激动地站了起来,“若雪,你不能这么对我!我们还有孩子!”
“就是!你想离婚?门都没有!除非你把卖房子的钱分我们一半!”郑菲也尖叫起来。
刘翠娥更是撒泼打滚:“你这个狠心的女人!你卖了我的房子,拐走了我的孙子,现在还想离婚?我告诉你,只要我活着一天,你就永远是我们郑家的媳妇!”
调解室里,再次上演了那熟悉的一幕——鸡飞狗跳。
我没有理会他们的叫嚣,只是看向了小雅。
小雅会意,对导播点了点头。
下一秒,调解室背后的大屏幕,亮了。
屏幕上开始播放的,正是我给小雅看的那些证据。
购房合同、银行流水、侮辱性的备忘录、冷漠的通话录音……
最致命的,是那段除夕夜的录音。
“妈,这20万您拿着……”
“不像有些人,白吃白-喝……”
“不能让外人把钱卷跑了……”
当这些清晰的声音,通过麦克风,传遍整个演播厅,传到每一个观众的耳朵里时,郑浩一家人的脸色,瞬间变得惨白。
他们的叫嚣声,戛然而止。
郑浩难以置信地看着我,嘴唇哆嗦着:“你……你录音了?”
我没有回答他,大屏幕上,又开始播放第二段录音。
那是孙淼假扮社区大妈,打给他的电话。
他那气急败坏的咒骂,刘翠娥那恶毒的哭嚎,郑菲那尖利的哭喊,一字不差地,全都放了出来。
“林若雪!你这个毒妇!你给我滚出来!”
“天杀的啊!娶了这么一个白眼狼进门啊!”
“哥!快去把林若雪找回来啊!让她把钱吐出来!”
真相,以一种最残酷,最直接的方式,被揭露在了阳光下。
演播厅里,一片死寂。
所有人的目光,都聚焦在郑浩一家人身上。那目光里,不再有同情,只剩下鄙夷和愤怒。
郑浩的身体晃了晃,一屁股坐回了椅子上,面如死灰。
刘翠娥和郑菲,也像被抽掉了主心骨,瘫软在那里,一句话都说不出来。
他们精心编织的谎言,被我撕得粉碎。
他们引以为傲的受害者形象,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。
我站起身,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,声音不大,却字字诛心。
“郑浩,你不是想找我吗?现在我来了。”
“你不是想让我红吗?现在,我们一起红了。”
“你不是想让我回来吗?可以。把你欠我的五年青春,欠我儿子的父爱,欠我父母的尊严,还给我。你还的起吗?”
“还有你们,”我把目光转向刘翠娥和郑菲,“你们不是最爱钱吗?不是觉得房子最重要吗?现在,你们想要的一切,我都可以给你们。”
我从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,拍在桌子上。
“这里面有20万。就当是我,买断我和乐乐,与你们郑家,最后的一点关系。”
“从今往后,我们,两不相欠,死生不复相见。”
说完,我拿起我的包,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,头也不回地,走出了演播厅。
身后,传来了郑浩绝望的哭喊声。
但我,再也没有回头。
10
那期节目播出后,引起了轩然大波。
舆论彻底反转。
郑浩一家人,成了过街老鼠,人人喊打。
他们之前卖惨的视频下面,评论区从同情变成了铺天盖地的咒骂。
“我去!反转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!郑浩一家子都是影帝影后啊!”
“心疼林女士!这是现实版的《回家的诱惑》啊!不,是《林女士的复仇》!”
“20万年终奖全给妈,老婆孩子当空气?这种妈宝男,不离留着过年吗?”
“支持林女士!干得漂亮!这才是新时代独立女性的典范!”
郑浩丢掉了代驾的工作,因为没有一个客户敢用他。
他们租住的小区,邻居们天天对他们指指点点。房东也因为受不了舆论压力,提前收回了房子。
他们再一次,变得无家可归。
据说,刘翠娥因为受不了打击,中风住院了。郑菲也因为在网上被人肉,被公司辞退,整天躲在家里不敢出门。
郑浩彻底崩溃了。
他辗转找到了孙淼,跪在地上,求她告诉我他的情况,求我原谅。
孙淼只是冷冷地告诉他:“若雪说了,那20万,是给你们的医药费和遣散费。从此以后,不要再来打扰她的生活。”
后来,我听说,郑浩带着他妈和他妹,回了乡下老家。
那个曾经意气风发,在城市里拥有体面工作和生活的男人,最终还是被打回了原形。
而我,在风波平息后,生活也回到了正轨。
节目播出后,“若乐小筑”的名气更大了。很多人慕名而来,不只是为了看海,更是为了一睹我这个“传奇老板娘”的风采。
我的生意越来越好,我开了第二家,第三家分店。我成立了自己的民宿管理公司,事业版图不断扩大。
我把爸妈接到了我身边。他们看着我和乐乐现在的生活,看着我自信快乐的样子,终于彻底放下了心。
乐乐已经上了小学,他健康、阳光、懂事。他知道爸爸妈妈分开了,但他拥有妈妈全部的爱,也拥有外公外婆的疼爱,他从未觉得自己缺少什么。
偶尔,他也会问起爸爸。
我会坦诚地告诉他:“爸爸和妈妈,因为一些原因,不能生活在一起了。但这并不影响我们都爱你。爸爸也在用他自己的方式生活着。”
我不想在他心里,种下仇恨的种子。
我希望他能成长为一个内心充满爱和阳光的人。
至于我自己,也遇到了一些不错的人。
有欣赏我事业的商业伙伴,也有被我故事吸引的追求者。
但我没有急着进入下一段感情。
我已经不需要用婚姻,来证明自己的价值。
现在的我,有爱我的家人,有可爱的儿子,有成功的事业,有志同道-合的朋友。
我的人生,比任何时候都要完整和富足。
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,我带着乐乐在沙滩上放风筝。
海风吹起我的长发,我看着风筝越飞越高,看着乐乐在沙滩上奔跑欢笑,嘴角不自觉地上扬。
手机响了,是一个陌生的本地号码。
我犹豫了一下,还是接了。
电话那头,是一个迟疑而又熟悉的,沙哑的声音。
“……是,林若雪吗?”
是郑浩。
我沉默着,没有说话。
他似乎很紧张,呼吸声很重。
“我……我没有什么别的意思。我只是……只是想跟你说一句,对不起。”
“还有……祝你幸福。”
说完,他就匆匆挂断了电话。
我握着手机,站在海边,怔了很久。
然后,我笑了。
是一种彻底释然的笑。
我删掉了那个号码,然后把手机放回包里,跑向我的儿子。
“乐乐,妈妈来了!”
阳光下,一大一小两个身影,在金色的沙滩上,追逐着,嬉戏着。
他们的笑声,清脆而响亮,传出很远,很远。
那是我听过的,世界上最动听的旋律。
属于我的,自由的旋律。
(全文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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